自隋唐以降,文人雅士们在诗词歌赋中,常常描述魏晋名士。“田园之间,挥洒天地雨露。庙堂之上,舞尽魏晋风流。”惹得后人羡慕不已。而这些魏晋时期文人的风格,后来被鲁迅先生称为“魏晋风度”。
而所谓的“玄学”,就是魏晋风度重要的组成部分,也是除儒学之外唯一被定为官方的学问,其思潮持续至宋代,影响至今。
那么,什么是“玄学”呢?
比较正统的解释就是以老子《道德经》中:“玄之又玄,众法之妙”。用道家的“以无为本”,来诠释世上万物皆由无而派生。把此前盛行的儒家典籍以老庄注解,辩析名理。这就给人以空洞深奥的想像,就连当时玄学大佬王弼也如此解释:“玄,谓之深者也”。
具体来说,“玄学”视道家《老子》和《庄子》为玄宗,对儒家的《易经》、《论语》进行注解。一改自汉武帝时期的“独尊儒术”、“儒道互黜”的文化格局,主张“祖述老庄”。从两汉繁琐的经学解脱出来,以调合“自然”与“名教”为目的,用思辩的方法讨论万物存在的根据,试图探索出本末有无的中心问题。
由此可见,玄学已不单单属于道家,也应该算一种朴素的哲学流派,是一种以老庄思想为基础把儒道两家结合起来的哲学尝试,
在中国哲学史上具有开创意义。
“玄学”流派的具体表现为:
行为上荒诞不经,惊世骇俗。比
如王粲爱听驴叫,曹丕就率百官在他的葬礼上学驴长鸣。刘伶喜欢裸身于厅堂,以天地为屋,以房间为衣裳,等等。
言语上谈天地山水,谈梅兰竹菊,谈风花雪月,谈诗酒年华。但唯独不谈政治,不问国事。
在服饰方面不儒不道,不僧不俗,有时甚至着女装抹口红,完全打破世俗,颠覆时人三观。
在饮食方面,或噬酒如命,或药石充饥,或清淡茹素,或荤腥并受。
等等。他们解开一切束缚,从天而欲,洒脱自然,大胆探索万事万物与自身的联系,从而提升自我格调。正如阮籍所说的:“清朝饮醴泉,日夕栖山岗”,尽情地享受着玄学文化所推崇的自然法则。
那么,王弼和何晏等为代表的清谈人士,为何放着现成的儒道不去遵从,而要独辟蹊径,开创玄学呢?
首先,要从当时的政治生态说起。
魏晋时期,时局动荡不安,朝代更迭频繁。每次新的政权推翻上届政权后,无不对官员和权贵们重新洗牌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“一朝天子一朝臣”。这就造成了一些人对个人理想和行为准则产生了迷惘,传统的思维模式受到了冲击。
司马炎篡魏后,先是实施以打压曹魏旧党为介口的高压政策,令士人噤若寒蝉。接着又发生了“八王之乱”、“永嘉之乱”,由于各个藩王都有自己的政治势力,以至于内乱平息之后,原来依附那些藩王的官员幕僚们,自然要遭到清洗。甚至有的人曾经和判王有过语言交流,或曾经有书信往来,都要受到蛛连。
在这样的政治生态之下,最佳的选择莫过于远离政治,清静无为。这些人喝酒纵歌,托怀老庄,“以清谈为经济,以隐逸为高等”,追求一种“清峻通脱,风流自赏”的生活方式。
其次,文化和思想领域的变革,为玄学的产生营造了相应的土壞。
从东汉末年至两晋的两百多年间,随着大一统王朝的解体和三国纷争,儒家思想和两汉经学已逐渐失去了魅力。谶纬之学和三纲五常已让当时的士大夫阶层感到厌倦,对“学以致用”产生了迷茫,开始寻求安身立命之地。老庄思想中的“清净无为”被风雅名士们加以培养,便很快在这种土壤中扎根。
门阀士族群体的形成,是“玄学”的产生和发展的必要条件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这些看似放荡不羁的群体,在当时多是出身显赫,身份尊贵。比如领军人物何晏,祖父是汉末大将军何进,其本人是曹操的女婿。而王弼也出身世家大族,六世祖以下数人位列三公,家族逾百年隆望。兹后的阮籍、嵇康、王衍、乐广等,无不身出名门。
可以想象,在那种政治环境下,有这样一群特别具有号召力的名士,每天手执拂尘,着宽袍长衣,不问世事,时饮酒作赋,时抚琴高歌,让人何不羡慕,继而效仿!
久之,“玄学”之风漫延整个士族群体,成为魏晋时期的主流阶层。